十五年前,提尼妥纳冒险者协会南方总部第四十七期狂战士训练营,在布丹伦河流域上的亚布拉原始森林中举办。
“小伙子们,都给我往死里砍!”本期训练营的教官,是南部行省赫赫有名的资深狂战士大师费洛迪尔曼·巴萨尔,此时,他正在指导着五十名特训生进行【狂战士】职阶的课程研修。
当下这群新生的任务,就是齐心协力的徒手砍伐掉这方圆三里之内的参天大树。
“喝!哈!喝!”一个个肌肉壮硕的热血男儿,全都进入到一级狂化状态,大汗淋漓的挥舞着手刀,朝着五人合抱都抱不住的亚布拉铁木奋力砍去。
在这群新生的旁边,还有一个看上去格格不入的矮瘦小伙,他被排挤在外,独自一人在不远处的一颗树下噼噼啪啪的砍着。
死啦,死啦,死啦!心里如此默念着的海德满脸通红,青筋暴突,将大树幻想成凶恶的魔兽,不断猛攻。但是他的体格实在是太过孱弱,即使处于一级狂化状态也无济于事,数十次斩击下来,也只能削掉几层可怜的树皮。
“你们看那个弱鸡,蚍蜉撼大树的真实写照啊。”特训生中,开始有人嘲笑道。这人叫布理·米歇尔,是这群新生中长得最为强壮的一个,他个性霸道,从刚入营那会儿就开始一直在带头欺凌海德。
“嘘——小声点,别让教官听见了,别人可是关系户。”
“怪不得,我就说怎么连这种废物都能来参加特训。”
“我听说他还是教官的侄子。”
“啊?真的假的?狂战名门巴萨尔家族里还有这种不良品?”
“你爱信不信,那家伙可是巴萨尔当家家主的儿子,只是他们都不敢对外承认。他们可丢不起这个脸。”
各种难听的流言蜚语,并没有对海德造成丝毫影响,他依然不折不挠的在卖力的劈砍着大树,像一架毫无情感波动的机械。
这些嘲弄与非议,从自己被生下来的那天开始,就没有停止过,海德早已习以为常。
海德的父亲是被誉为“狂傲战神”的克劳格·巴萨尔,是提尼妥纳最为强大的狂战士,然而海德的母亲并不是巴萨尔名门正娶的妻子,而是他的情人。因此,作为私生子的海德本就不受本家待见,再加上他天生瘦弱矮小,更是被巴萨尔家族中人视为家门之耻。
然而,海德的瘦弱并非是因为疾病或不健康,而因为他完全继承了母亲的基因——他的母亲维颖·古斯就是那种天生骨架细小,苗条纤弱的人——这让海德在懂事之后,反而对母亲心生怨恨。
“为什么我没有继承父亲的孔武有力,而是继承了你的孱弱无能?”
十岁的时候,海德说出了这一句,最让母亲维颖伤心的话。
“因为你是我的孩子,海德。不要相信别人所说的话,你并不弱小,狂战士不是你人生唯一的道路,你是拥有天赋的,唉,只是你不知道,你是独一无二的,你是妈妈的骄傲。”维颖深情的把海德拥入怀中,热泪盈眶。
“我有什么天赋!哼歌的天赋吗?难道我天天跟着你哼那些没用的歌谣,我就能成为一个强大的人?我是巴萨尔家的人,我的姓就是我的命!我是注定要成为狂战士的人!你怎么忍心把我生得这么瘦!我不会放弃的!我一定要证明给所有人看,我能行!”海德粗鲁的推开维颖,任她如何呼唤,都不理会。
接下来的日子,他与母亲日渐疏远,直到其伤心欲绝,离家出走。
海德记得,母亲走的那一天,天在下雨,而他的脸上,也在下雨。
“海德,够了!”一声严厉的苛责把海德从回忆中拉回现实,海德回头一看,是费洛迪尔曼站在他的身后。
“天都黑了,够了,休息吧。”费洛迪尔曼说道。
这时,天色已晚,其他新生都已回到营帐用餐休息,只有海德还在坚持。
“叔——啊不,教官,我还不累,我会把这树砍倒的。”海德意志坚定的说道。
“唉,算了吧,人要有自知之明啊,海德。”费洛迪尔曼叹气道。
“不!我可以的!我定不辱没巴萨尔家……”
“够了,别再提巴萨尔了,你父亲难道没有说过吗,只有成为狂战士中佼佼者,才有资格拥有这个姓氏,而你,连最基本的就职都做不到,你给我老实点,别到处张扬自己是谁谁谁!我们家可没有你这种废物!”费洛迪尔曼生气的打断了海德的话。
“教官,您误会了,我没有,我不是这个意思……”
“好了,不说了,你想继续就继续吧,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,你有几斤几两,谁不知道?”费洛迪尔曼鄙夷道,眼前这棵几乎完好无损的大树,就是海德才能的真实写照。
“好的,我会加油的。”海德转过身去,又开始默默的削起树皮来。
“记得声音小一点,别吵着别人休息。”费洛迪尔曼最后吩咐道。
“好的。”
眼看着海德瘦小的背影,费洛迪尔曼心中不禁想到:呵呵,就只继承了克劳格的牛脾气吗,这小子……要是当初选择跟着母亲离开的话,或许还能有点出息……
翌日清晨,费洛迪尔曼在一片喧哗声中醒来,他走出营帐,看到一群人在围观着并议论着什么东西。
“都干什么呢!晨练做完了吗?!吵吵闹闹的!”费洛迪尔曼怒道。
新生们匆忙散开,让费洛迪尔曼看清了被围观的人。
是海德,他还在砍着那颗树!
这小子!砍了一通宵吗!?
“海德!够了。”费洛迪尔曼走上前去,说道。
海德没有回头,没有回应,只自顾自的用力砍树。
费洛迪尔曼感觉到不对劲,再走近一看——还有这种事?
海德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,但依然在机械式的挥舞着双手,最吊诡的是,他还保持在狂化状态!
这又怎么解释呢?一般人在狂化的时候,气血充盈加速,大脑极端兴奋,就算是失去知觉,也应该会失控暴走,绝对不会像海德这样,处于梦游般的状态,平静而有抑制力的一直做着同一件事情……
该不会是脑子烧坏了吧……
费洛迪尔曼一手扣在海德的头上,将斗气灌输进他的体内,减慢他的呼吸与心跳,帮他解除了狂化状态。狂化状态解除的瞬间,海德的全身像棉花湿了水一般瘫软下来,费洛迪尔曼一把把他捞上肩膀,扛着带往医疗帐篷。
一路上,费洛迪尔曼的眉头越皱越紧,海德的异常表现,让他陷入了深思。
对于一个普通的狂战士来说,如果要一直不间断的维持在一级狂化状态,最多只能坚持四十分钟,而即使是一个顶尖的狂战士,费洛迪尔曼自己,极限也就最多两个小时。而海德的狂化状态,很有可能持续了一个晚上。
那么瘦弱的身体,要承载整整一个晚上的狂化,心脏和血管都没有爆掉?难道他的体质有什么独特之处?
费洛迪尔曼开始反思,对于海德是否能成为一名狂战士,之前下的定论会不会为时过早,有失公允。发生在海德身上的这个超时狂化的奇迹,到底是因为运气还是潜力,值得探究。
--下一回--
巴里巴斯:才能这种东西嘛,有时候就像是阑尾炎,积年累月潜伏在身体里,莫名其妙的就爆发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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